第5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

城东工业区的空气和“云栖苑”截然不同。这里常年弥漫着金属切削液、焊接烟尘和汽车尾气混合的、略显刺鼻的气味。低矮的厂房外墙灰扑扑的，巨大的排气扇在墙壁上嗡嗡转动，输送出带有油污的热风。街道宽阔但显得陈旧，路面被重型卡车压出深浅不一的辙痕，积着深色的油污水洼。巨大的龙门吊在厂区上空缓缓移动，投下沉重的阴影。这里的色彩是单一的灰与铁锈红，声音是持续不断的机器轰鸣和偶尔刺耳的汽笛声，与“云栖苑”的精致、静谧、以及昨夜那池污浊的死水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
张弛和李闯的车停在环宇路边。这里正是刘桂芳出事的地点。时间过去了一年，路面早已修复，看不出任何车祸的痕迹。只有路边那根略微歪斜的、油漆剥落的路灯杆，以及不远处那个雨水篦子，似乎还沉默地见证着那个雨夜发生的一切。

张弛推开车门，浑浊的空气裹挟着热浪和工业区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。他眯起眼，目光扫过路面，又投向远处宏远地产开发的一个新楼盘工地，巨大的塔吊矗立着，像钢铁的怪兽。钱振邦的生意触角，依旧延伸在这里。

李闯重重地甩上车门，发出一声闷响，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口，似乎这里的空气让他格外憋闷，眼神扫过路面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。“妈的，就是这儿？”他啐了一口，像是要把吸进去的污浊空气都吐出来。

张弛没回答，他走到路边，蹲下身。目光落在那个雨水篦子上。铁质的格栅缝隙里塞满了黑色的污泥、烟蒂和各种难以辨明的垃圾碎屑。一年前，一枚边缘沾着污迹的壹元硬币，就是从这里被发现的。而现在，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硬币，带着刘桂芳的血迹和此地的污垢，出现在了钱振邦的泳池排水口深处。这绝非巧合。凶手不仅重现了“污点”，还重现了现场的某个微小证物。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宣告，一种对警方无能的嘲弄。

“走访当年可能的目击者，还有刘桂芳的家属。”张弛站起身，声音不高，但清晰地穿透了机器的轰鸣，“重点是案发当晚钱振邦的行踪，以及…任何可能对钱振邦抱有极端怨恨的人。”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街对面几个正在搬运货物的工人。

李闯点点头，眼中那股憋着的怒火似乎找到了宣泄口，大步流星地走向最近的一家小卖部。张弛则走向路边一个正在清扫路面的老年环卫工，出示了证件。

询问的过程冗长而令人沮丧。时间过去太久，记忆早已模糊。当年那位下夜班听到撞击声的工人早已搬离此地，杳无音讯。其他被问询的工人、小店老板，要么对那晚毫无印象，要么只记得警车来过，对具体细节语焉不详。提到钱振邦，大多人脸上露出鄙夷或畏惧的神情，但都表示和他没有直接接触，更谈不上深仇大恨。宏远地产在这里有项目，钱振邦偶尔会来视察，前呼后拥，普通人根本近不了身。

“怨恨？那肯定有啊！刘大姐多好的人，就那么没了，赔点钱就完了？天理难容！”一个开五金店的中年汉子愤愤不平，但随即又无奈地摇头，“可恨归恨，谁又能把他怎么样？人家有钱有势，我们平头百姓…”

张弛听着，面色沉静，心中却像压着一块石头。愤怒是普遍的，但愤怒到精心策划一场仪式化谋杀的程度？线索依旧模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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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

第5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