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愤怒的余烬

精工轴承厂斜对面那个被坐标锁定的角落，在李闯带人赶到时，只剩下一片狼藉的寻常景象。几个锈迹斑斑的绿色垃圾桶歪斜地堆放着，桶盖半开，散发出食物腐败和化学制剂混合的刺鼻气味。地面是坑洼的水泥地，覆盖着一层黑亮的油污和尘土板结的硬壳，几个烟蒂和破碎的塑料袋嵌在其中。垃圾桶后面的墙上，贴满了层层叠叠、早已褪色的招工启事和通下水道的小广告，墙角堆着些不知废弃多久的建材边角料。

“头儿，就这儿了！坐标点分毫不差！”李闯对着对讲机吼道，声音在空旷的街角显得格外响亮。他烦躁地踢开脚边一个空饮料罐，罐子哐啷啷滚出去老远，撞在垃圾桶上。“妈的，屁都没有！全是垃圾！”他带来的几个刑警已经散开，戴上手套，强忍着恶臭，开始仔细翻检那几个垃圾桶，用镊子拨开表面的垃圾，寻找任何不寻常的物品。另两人则拿着强光手电，一寸寸检查油腻的地面和斑驳的墙面缝隙。

张弛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，带着电流的沙沙声：“重点看墙面，地面缝隙，还有垃圾桶底部内侧。凶手可能留下的是小件物品，或者刻痕标记。仔细筛。”

李闯骂骂咧咧，但也知道命令必须执行。他亲自蹲下身，不顾地上的油污，用手电光贴着地面扫视。光线在粘稠的油污表面滑过，反射出令人不适的光泽。除了烟头、碎玻璃、几枚生锈的螺丝钉，什么有价值的发现都没有。墙面更是被厚厚的油泥覆盖，手电光下只能看到一片污浊的反光，连墙砖的缝隙都难以辨识。垃圾桶被彻底清空，里面除了腐烂的厨余、工厂的废抹布、空饭盒，一无所获。

“头儿，真没有！耗子洞都快掏了！”李闯站起身，挫败感像粘稠的油污一样糊在胸口。他环顾四周，巨大的轴承厂厂房像沉默的怪兽矗立着，排气扇单调地轰鸣。远处，宏远地产工地的塔吊缓缓转动。坐标点像一个冰冷的嘲讽，指向的只有这片被工业废料和生活垃圾共同腌渍的土地。

“收队。”张弛的声音传来，听不出太多情绪，“把现场环境拍照，地面油污取样，尤其是看起来比较新的、颜色深的区域。带回来让陈默他们看看。”

李闯不甘地啐了一口，挥手示意手下照办。他抬头望向宏远工地那高耸的塔吊，眼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。钱振邦的阴影，似乎依旧笼罩在这片土地上。

与此同时，张弛的车停在了一片与工业区轰鸣截然不同的区域边缘。这里像是被繁华都市遗忘的角落，一片低矮、拥挤的城中村。狭窄的巷道仅容一人通过，两侧是私搭乱建、层层叠叠的砖瓦房和铁皮棚屋，墙壁被油烟熏得黢黑，裸露的电线像蜘蛛网一样在空中交错。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煤球燃烧的呛人烟味、公共厕所的臊臭、以及廉价油炸食品的油腻气息。几个赤膊的汉子蹲在巷口抽烟，眼神警惕地打量着这辆格格不入的黑色轿车。几个脏兮兮的孩子追逐着跑过，留下一串尖利的笑声。

张弛推开车门，那股混合的气味更加浓烈地涌来。他锁好车，整了整便服外套，目光扫过门牌号模糊的巷口。根据片警提供的地址，刘桂芳的家，就在这条名为“柳树巷”的最深处。

巷子阴暗潮湿，脚下的石板路湿滑不平，缝隙里积着黑绿色的污水。两侧的房门大多紧闭，偶尔有门缝里透出昏暗的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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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愤怒的余烬

第7章愤怒的余烬